●陳金松／ 警察故事 吃飯拌鹽的老周

上月提前退休的警政署前副署長周文科，一生嚴謹為官，鞠躬盡粹的精神更勝豐功偉業。 圖／ 聯合報系資料照片

2018-09-16 13:24《文章來源》

去年底，一位媒體前輩在報紙上撰寫了一篇「老周的故事」，他藉著探視中風復原的朋友「老周」，簡筆精髓地寫出這位警界老朋友的大半人生。「老周」，就是上月提前退休的警政署前副署長周文科，一位一生嚴謹為官的警務人員，中風倒下，爬起後依然在自己工作崗位上賣命，直到身體終於無法負荷。老周警察故事或許不稀奇，但他鞠躬盡粹的精神，有時卻勝豐功偉業。

拘謹龜毛 不應酬的副署長

談周文科，得先從他的性格說起，「吃飯拌鹽」是跟過他的官警對他的形容詞，意思就是就算幹到副署長，周文科的警職一樣簡單、拘謹，有時甚至「龜毛」。

周文科辦公室除了一些警政工作簿冊，沒什麼擺設裝飾；升官時沒花籃，不收禮也不送禮，平時幾乎都是便當度日，和現實官場有些脫節，很難想像這是副署長的生活。

基隆市警察局長任內，周幾乎不應酬，天天緊盯部屬要求循規蹈矩，步巡分局、派出所督勤和慰勤，不分晴雨，典型現實主義、行動派管理者；曾有一名派出所長被他「微服出巡」連查三次都不在，開會公開訓斥要求「做部屬榜樣」。

一名老部屬說，周文科不熱衷政治關係，是少數「沒什麼民間朋友」的卸任基隆市警察局長；假日回台北，寧可自己提著公事包站在馬路邊搭客運，就是不讓公務車接送。

有一次，一位北市警老同事前去基隆探望，周文科「熱情招待」就是在辦公室共進便當，「龜毛」到讓部屬傻眼，最後部屬自己偷偷再擺一攤，招待遠來賓客。

勞心勞力 世大運功成倒下

周的工作性格，卻是長官的最愛，在警政署前署長陳國恩任內，周是十分受依重的「同期同學」，他的思緒縝密，且使命必達，陳國恩有多名襄佐的左右手，後期署內重大事務，卻幾乎都落在周身上。

世大運期間，陳國恩是執行官，周任副執行官，兩人天天坐鎮中央安全指揮中心，周不是凌晨才返家，就是在辦公室過夜，隔天一早又如常辦公。就如「老周的故事」所言，上頭越來越倚重，老周越來越吃重，身體將崩盤而不自覺，依然把自己「驅之如牛馬」；最後終於拖垮身子。

去年9月2日，世大運閉幕沒幾天，周文科在家中腦溢血昏倒，幸兩名女兒都是醫學相關領域人才，緊急處置後送醫；周命危昏迷多天，妻女含淚禱告，最後甦醒，且復健出奇的好，連醫生都說是奇蹟。

病後復職 依舊是拚命三郎

「這條命是撿回來的」，周文科回憶插管昏迷期間，金剛經的誦經聲一直鑽進他腦海，直到經聲停止，他才睜開雙眼。

今年開春不久，周重返警政署敘職，鬼門關前走一遭的他，信誓旦旦的說「個性會改」，「只要把工作當復健」，但過不了多久，龜毛性格又顯露。

他一樣早上7點半上班，一樣忙到晚上，大小會議開不完，旁人勸他多休息，他總是說「沒關係」、「事情總要有人做」，跟在他身邊的幕僚，看他拖著身子賣命工作，沒人敢喊累。

但大病初癒，身子和腦子都耐不住操勞，他越來越消瘦，精神也大不如前；今年6月周回醫院復診，連醫生都嚇了一跳，強烈要求他退休療養。

低調退休 一生清廉為國家

「總要留點時間給家人。」7月，周已暗自決定提前退休，他有意無意向幾名朋友提起；8月3日，周文科和幾名同事簡單話別，踏離警政署副署長辦公室，結束他警職生涯的最後一天，距離他屆齡退休的時間，其實還有兩年多時間；離去前，他聊了很多熱愛的警察工作，幾度哽咽欲淚。

周的退休令8月7日才生效，但他不希望自己退休成為大家焦點，選擇低調提前離開，龜毛性格，始終如一。

他雖提前退休，今年特支費、獎勵金卻分毫未支，特休假也沒休完，全部還給國家；就算世局紛亂，離去時仍不占國家便宜，甚至吃虧也無妨。

生活中有人說多做少，也有人少說多做；不在意，只堅持自己該做的事，一生不求名利，一切順其自然，這就是周文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