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重再見 最後的晚點名
臺灣警察專科學校學生總隊長林義正 1120615
大家晚安,過去擔任隊長時,每個月我都會安排1個晚上跟同學談心,今天我以從警40年的學長,也是警察眷屬的身分,跟各位聊聊一些心得。我的太太和小孩也是警察,我們家從一線到三線,內勤到外勤,行政、刑事、交通、教育都有涉略。所以我很清楚警察的辛苦;接下來提到的內容,我會以警察一詞囊括消防和海巡。
今年在40期的畢業典禮提到,在座至少有四分之三的同學,這輩子會在這個行業服務到退休。我們從踏入警專大門開始,就與這個行業結緣,以現在退休制度來說,可能要服務滿30年至40年。在這漫長歲月中,各位有沒有想過會是什麼樣的生活?今天就來跟各位分享一些心得。
四分之三留任在這個行業的同學中,會有人一路升遷,但絕大多數人會在基層服務到退休。看到同學升遷,我們要大方獻上祝福,因為他們的努力,可以服務照顧更多人。但也不用羨慕舞台前的光鮮亮麗,鎂光燈後也許有更多的辛酸苦楚,不為人所知。胸前的一條線、一顆星所付出的代價,也許是別人無法體會的。除了個人的努力之外,當中可能也犧牲了家庭或健康、甚至是原則;相反地,一線三、一線四到底的人,他們安於工作,把家庭照顧得宜,子女很有成就,若把時間拉長再來做價值的判斷,升遷的人享鴻福,留在原地的人享清福,都好!
就像有人30歲就掛二線三,卻疾病纏身;而有人在50歲才升一顆星,然後健康活到90歲。人生就是這樣,幸或不幸往往不是我們所看到的表面。所以,幸福並不在胸前多了一顆星或一條線,也不是存摺多了一個0。幸福是接受舆轉念,是認真過好每一個當下,不留遺憾。
許多人當初選擇警專,是因為畢業後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收入,以臺灣目前的薪資結構,你絕對可以比你高中同學更有條件安身立命,但請不要忘了,那是我們用健康和時間換取的。
在這麼漫長的職場生涯裡,有人可以從工作中找到意義,並樂在其中,那是最幸運、最幸福的,我想我應該是其中之一。有的人雖對制度不滿意,但他仍然可以從薪資和生活中找到平衡點,發展、培養興趣,繼續職場生涯到退休,雖不能樂在其中卻也能苦中作樂,在苦樂參半的生活中,同時展開斜槓人生。還有將近四分之一的人他們選擇中途離開,離苦得樂,另創事業。
以下就來分享幾個實際的案例:
《案例1》樂在其中:青年守則提到「助人為快樂之本」,警消、海巡比其他的公務員更有機會去接觸到需要幫助的人,也許一個微笑、一句讚美,就能幫助到正徬徨迷茫中的人,一句謝謝、一個眼神的回饋,就能讓我們在工作中得到快樂與價值。
信生是我12期帶過的一個學生,在屏東潮州擔任警員,自己長期對抗鼻咽癌,但並未放棄對生命的熱愛,並以自己抗癌的歷程,將心比心,協助家境困頓病友申請社會資源,且發揮警察辦案追查真相本能,讓每筆善款都用在刀口上,也因此讓合作的慈善單位格外放心,已爭取了超過400萬元,幫助多個地方弱勢病友及家庭渡過難關。他受訪時僅低調表示,因為自己的經歷,所以知道急難者的需求,有能力幫助別人,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。
校友總會有一位理事胡傳明學長,在宜蘭擔任派出所所長,資助4位孤兒長大,38年來超過1100萬元助貧,他利用自己的薪資長期投入對原住民的照顧。
高雄縣茂林鄉原住民部落杜春風學長與六龜孤兒院的故事,被列入國小教科書「超級人民保母」。
另外,在高雄市偏鄉杉林消防分隊擔任高級救護技術員的陳茂軒,本校30期畢業,從新聞界轉行變身打火英雄,多年來至少將50多名重症傷病患從鬼門關救回來,並二度獲選臺灣急診醫學會「十大傑出救護技術員」特優獎,十分不易。茂軒雖在偏鄉分隊服務,救護資源不如都市豐富,但本著滿腔熱忱及熟練的救護技巧,不管是複雜內科急重症、小兒急症或重大創傷都能處置得宜,挽救無數寶貴生命,深獲消防局醫療指導醫師群肯定,獲獎實至名歸,我也曾請他回校分享過心得。
學校陳甘展區隊長和張一平中隊長,他們除了做好本身的工作之外,在校園中你隨時可以看到他們為美化環境的努力。我想我們也是幸福的,因為在教育工作上,我們找到了樂趣、意義和價值。
以上事蹟各位都可以在網路上搜尋到。他們利用工作上找到了價值、意義,而樂在其中,當你在工作上可以找到意義時,雖然也會累,但卻是幸福的。
《案例2》苦樂參半、苦中作樂:多數人可能不滿意現況,但又割捨不下這份待遇,於是選擇留在這體制內。但我們是一個團隊,沒有人希望留下者變成單位的負擔,其實我們改變不了環境,但可以改變心境。
阿勝是我帶過專科班的同學,警大進修後,擔任派出所主管,每天工作上的壓力,讓他即便到咖啡館喝咖啡,也愁眉苦臉。看在老闆的眼裡很是不捨,於是在老闆的牽引下,他開始對咖啡產生興趣,進而開啟研究咖啡的動力,參加講習取得證照,假日就駕著他的行動咖啡車,到各處結交同好。不只紓解工作壓力,還跟女兒一起開了咖啡館,女兒做甜點,他烘焙咖啡豆,展開斜槓人生。
有人學攝影、茶道、花藝;有人勤餘參加三鐵、馬拉松;有人假日就全家露營,培養興趣也遇到不一樣的人,讓自己釋放工作上的困擾跟壓力,所以這是苦中作樂、苦樂參半,利用另外一個興趣去平衡工作上的壓力,也享受家庭的快樂。
《案例3》離苦得樂:警消、海巡雖然是助人的工作,現階段的待遇也足以養家活口,但每個人的需求、條件、願景都不同,所以有人選擇轉換跑道,離苦得樂。
第一位是30期畢業,網路上有「消防吳尊」的稱號,因為爽朗純真的笑容,常接通告上電視。畢業後分發前,他去擔任國際志工,開拓視野,我曾請他回校分享過心得,去年他離職了,目前從事消防工程師,知道我今天要和41期學弟妹講話,他分享了轉換跑道的因素和心得:
1、想給家人妻小安心
過去在桃園市消防局服務期間,歷經新屋保齡球館、敬鵬工廠火警等案,痛失12位消防員,也包含自己同學殉職其中,並目睹其他弟兄入廠搜索而殉職,這些事件令家人對於消防工作難免擔心、緊張,結婚後為了讓家人放心,所以轉換跑道。
2、想讓自己的人生創造更多可能
消防員的工作深具意義、職涯穩定,但隨著年齡漸增,看見非公家體系的朋友各自為夢想而努力,加上就讀研究所後視野有所增長,所以決定辭去消防員工作到外面闖蕩,希望創造更多人生的成就。
3、轉換跑道需要的準備
(1)心理層面:訂目標、擬計畫,對自己有信心,勇敢承擔自己所做決定。
(2)實質層面:要先了解新環境所需要的技能跟條件,比如英文檢定、專業證照、學位、新領域的技術,以及衡量自身財務狀況,來支付轉換跑道過渡期所需的成本。
4、建議持續學習。
消防員跟消防工程師的工作都深具意義,沒有優劣之分,跨出公家體系確實需要一番功夫,才能在民間企業力爭上游,經過努力後在職場中也得到了肯定。求學過程可以從師長傳道、授業中獲得知識,但進入社會後便沒有人有義務主動教導。如果僅用學生時期的知識,面對往後幾十年的人生,要有明顯成長恐怕有所難度,學習的領域也可以是情緒管理、溝通藝術、時間的分配,或學習面臨挫折失敗的知能,只要能讓現在的自己比過去更好,就是一種進步。能培養某項專長或某個領域的技能是非常棒的事,在每一個階段的學習,不見得能馬上派上用場,但在未來的某一天,曾經學習的點點滴滴會被串聯起來,在生命中產生意想不到的驚喜,這時候往往是人生的機會。換句話說,持續學習不但沒有損失,反而創造生命中更多的可能及機會。
第二位也是30期的消防畢業,轉換跑道往保險、理財的領域,關於離職的因素和心得:
1、升遷管道、未來收入成長、年金改革都是他決定辭職的主要因素。工時長、壓力大、體力面臨負擔,想趁著年輕改變,加上軍公教不再是鐵飯碗,因為年金改革問題使退休金面臨考驗,為國家賣命三十年,退休金調整且溯及既往,令人難以接受。
2、轉換跑道需要的準備。
(1)心理層面:應該要確認好自己的志向,選擇就沒有退路、全力以赴,心態是轉換跑道的關鍵。
(2)實質層面:確認轉換跑道後能否取得超越目前的收入,包含未來幾年內的收入成長,這也是為何有四分之三的人會留任警察、消防、海巡工作,因為不容易找到比目前更高的收入。
前面所提到學長轉換跑道的心得,有幾點我再補充說明一下:
在桃園火災殉職的同仁中,有2位是我的學生,上了4個學期的課,跟他們感情深厚,當時才畢業半年,年僅20歲,當報紙上出現他們名單時,除了震驚、難過、不捨之外,可以說心在淌血。還有鐵路警察李承翰、臺南殺警案,這些真實的案例告訴各位,我們的工作真的很辛苦,具有高度危險性。這也是為什麼在校每位師長,苦口婆心地奉勸各位,在校期間一定要把自己鍛鍊好,因為真的不是每個人跌倒力,都有再站起來的機會。
我常跟各位說:「讀警專不會後悔」,他們兩位都有提到轉換跑道時需要注意財務規劃的重要性。因為畢業就是就業,所以當想要轉換跑道時,我們已比別人多存了一桶金。學長也勸各位要持續學習,我自己求學期間也沒料想到自己會因為參加過救生員訓練,後來還成為游泳兼任老師,這些都不是自己可以預料到的。
其次,永遠保持樂觀,上過總隊長的游泳課都知道,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「今天非常適合游泳」,哪怕是再炎熱、再寒冷的天氣都適合游泳,既然不能改變環境就轉換心境;愁眉苦臉不能解決問題,面帶微笑、保持樂觀,你會發現老天也眷顧你,保持樂觀不是隨緣,而是相信自己的努力會開花結果,相信自己可以克服眼前的挑戰,不論事業、感情、健康或是學業,每件事都具有意義,即使面對困難也相信它會成為養分,造就更好的自己,樂觀的心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成果。所以每當幹部到我辦公室討論事情,即便案情複雜,離開的時候我都會請他們要面帶微笑。
我辦公室裡有一幅畫,約莫是二十年前,參加「泳渡日月潭」活動到埔里住宿,當時學長邀請一位名畫家王灝先生到現場揮毫,因為我很喜歡明朝王慎的一首詩詞《臨江仙》:「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。是非成敗轉頭空。青山依舊在,幾度夕陽紅。白髮漁樵江渚上,慣看秋月春風。一壺濁酒喜相逢。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。」因此,我請王老師依意境畫了一幅隨筆畫,完成後王老師卻要丟棄,因為畫中人物衣服上有沾到一個紅點,就算是隨筆,老師仍覺得有瑕疵,不好意思贈送,但我請他務必送我,因為那更加適合畫中的詩境:古今多少事,都可盡付笑談中了,又何必在意那小小的紅點!?
我在畫的兩邊,掛上同事的題辭「超越巔峰」、「縱橫四海」。人生就要豪邁勇敢開拓,有超越巔峰、縱橫四海的大志,但努力過後對於成敗也必須要有釋懷與放下的氣度。因為「是非成敗轉頭空」,青山依舊會在,夕陽也依舊會紅艷如昔。用開闊的心胸面對人生,沒有必要執著於眼前小事、挫敗。慣看秋月春風後,也就明白了古今多少事,最後都付笑談中了。
學長家中有一幅畫,但裱框時破了一個洞,畫家並未惋惜,反而又畫了一個人物,望向那個破洞,象徵「看空」,原本的缺憾,心念一轉的神來之筆,意境與先前完全不同。這就是視野,任何事都有一體兩面,以歡喜、感恩的心,正向面對,人生常有意想不到的收穫。所以如果覺得在警專很痛苦,何不接受與轉念?保持正向樂觀,如果可以找到痛苦的理由,一定也可以找到快樂的方法。
這些轉換跑道的人都有共通點,第一個是事先做好心理建設和實質的準備,嘗試涉略不同領域,多學習、累積知能及人脈,也許有哪麼一天就會派上用場。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有一個共通點,在職期間都很認真投入工作,也心存感恩在校的教育和訓練。
我有一個學生目前從事外勞仲介,他過去擔任外事警察,因為他工作認真誠懇,與派駐來臺的職員建立良好關係,深得對方信任,當對方要返國時就邀他共同創業,成就了今天的公司。除了他個人熱誠的特質外,他也沒有浪費光陰,勤餘時間就自費補習英文,所以說「機會總是留給準備好的人」。更重要的是他們就算轉換跑道,也從未批評警消、海巡,也常懷念感恩學校的過往和教育,離開只是想創造不同的可能,沒有對錯。
再來,學長都有提到儲蓄。他們至少工作六年,試想自己工作六年可以存多少錢?我想兩百萬應該沒問題。如果想要轉換跑道,即使是開一間小店面也需要本金,本校畢業就有這項優勢,跟你同期高中同學相比,至少前10年你已立於不敗之地。但年金改革及大環境的變化之快,10年之後誰也說不定,所以工作之餘要注意維持健康的身心,培養興趣、嗜好,經營良好的家庭關係,甚至第二專長,養成正確的理財觀念,不要奢侈浪費。現在知識變化很快,要把握年輕好好學習,在我年輕讀書時,我的區隊長會鼓勵我們看社論,一開始覺得很累、很無聊,但漸漸的開始培養出分析事情的能力,也不覺得累了。許多事情,剛開始覺得困難想逃避,但其實是自己沒有放下成見去嘗試,當你願意敞開心胸時,會發現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困難,不止熟能生巧、漸入佳境,也建立了自信。
今天是我在學校最後一次主持晚點名,所以跟各位多分享了一些心得。從警40年,從區隊長到總隊長,我很感恩,40年職場生涯,我過得精彩充實沒有遺憾,從小我就想當老師,而隊職官就是人師,影響學生更深遠,感謝警大給我完整的教育,感謝警專給我揮灑的舞台,實現我的教育夢。不論在哪一個崗位,我都全力付出,希望可以做出一些更好的改變;希望走過的地方,可以因我來過而更美好;希望我們的學生出去後是社會的棟樑,讓人民可以信任。
同學不喜歡學校的生活方式,只要爽爽過就好,也是正常。但2年就生活在抱怨、批評中,也太辛苦了。由於大環境的變遷,模糊的教改及過度個人保護下,年輕人知識取得更容易,資訊運用能力遠勝我們,但體能及心理素質卻更弱了,抗壓力脆化了;過度迷戀社群網絡,窄化了大家的視野,淺碟了我們思想,只在同溫層取暖,人際關係變得淡薄,不會應對進退、不懂感恩也不會互動,寧打電動也不運動,不是快樂學習而是不學習才快樂,不想進步只要爽爽過。
但社會是現實的,適者生存是不變的法則。以術科為例,嚴師才會出高徒,現場第7、10、18、20教授班行政科的學生,我要求游泳要測驗1000公尺,大家都做到了。可見不是做不到,而是想不想、要不要的問題,在沒有盡全力之前,千萬別說做不到,不要為失敗找理由,放棄會養成習慣,一個人最可悲的,不是做不到,而是不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。
專36期時,我初接任總隊長,恢復大隊早點名、聯合升旗,被罵慘了,到現在網路也還會罵,但一學期後,3000公尺測驗,數據顯示同學體能馬上增倍。西點軍校是出了名的嚴格,但也因教育訓練的嚴格與紀律,培育出不少各行業的CEO和總統。好逸惡勞是人的天性,但從事教育工作的人卻不能討好學生,對的事情必須做也必須堅持做,教育學生寧可少年苦,不要老來窮。現在讓你爽爽過的師長,日後也會是害了你受苦的同一人。
剩下一年的時間,各位要好好珍惜,隊職官不只身教也要言教,今天我看了之前寫的一篇文章:「教育可以不一樣」。那是有一期最後一堂課學生的回饋心得,事隔多年,現在自己再看了也還是很感動,這說明我們講的東西,有些學生還是聽得進去,會後我再傳給大家看。所以當隊職官是很辛苦,但也是很有意義的工作,不只凡事都能以身作則,還要適時說明、開導、教育。所以對於嚴格的師長,我們要心存感恩,沒有人喜歡被人討厭,如果沒有熱情,他們沒必要多花時間在你身上。
在警察養成教育中,我覺得總隊長角色是很重要的,在位者責任重大。必須有不計毀譽的擔當,更要有熱情及堅持的勇氣,這個工作需要很大的馬力,只是人生每個階段,生活中所佔的比重都會不同,不同時期會有不同選擇,必須有所取捨,我喜歡櫻花,因為它總在最燦爛的時候凋零,僅管還有3年半才屆退,但現在是學生總隊最健全的時候,也是離開就好的時刻,我希望從容的下車,也相信接手的人會更好上手。因此選擇在最好的時刻跟大家說再見。
生命猶如一班列車,很高興跟各位同車,人家說上山容易,因為目標清楚,視野窄、只有一條路,而且山頂有無數掌聲;但下山難,因為望盡千帆、叉路多,終點通常是曲終人散。
我也會想到自己該下車的時候,會留戀嗎?我想還是會的。離開熟悉的環境,和朋友分離,我還是會難過、會悲傷,但沒有遺憾,因為你們給了我最美好的回憶。我也會繼續寫我們的故事,傳播正能量,未來想聯繫我,聽我說故事的,可以在IG、FB上搜尋(林小虎)。
我們每個人買的都是單程車票,所以請好好享受你的旅程,用心接納每個當下。1年前你們上車時没有什麽行李,如果我能在你們的行囊中,留下些許美好的回憶,我將會感到欣慰。
警專這一站,我要下車了,獻给你,我生命列車上的同行者,謝謝你們,祝大家
旅途愉快!
ps傳播正能量,如果你有親朋好友即將就讀警專,或從事警消海巡的年輕人,認同的話,歡迎分享轉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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